白露酒吧是家法国式小酒店,开放而文明,没有迪斯科舞池,没有重金属效果的摇滚噪音,只有一小块空地,供情人们跳贴面的“情人舞”,音响里不断播放着轻悠如丝的乐曲,大都是《暗淡的月光》、《又是蒙蒙雨》、《默默祝福你》、《落花幽情》、《梦醒情未了》、《海韵》、《忧郁小夜曲》之类的抒情小曲。
白露酒吧很受当代中国年轻人的喜爱,他们都愿意来这里体验一下法国式的静温、幽雅的欢娱情调。经营者十分严谨,不允许这里变成藏污纳垢的场所,他们给予年轻顾客的自由是有限的,结伴而来的男女是已婚、未婚还是非婚,一律不问;对他们沉情溺意的狎昵举动,也从不干涉;但是,吸毒、卖淫之类的触法行为是绝对禁止的。
眼前琳琅的装饰中,最令我心动的莫过于对面墙上那副巨幅照片,所摄是法国雕塑家罗丹的杰作《地狱之门》……
“可以吗?”
我刚睹一眼,便被打断,一位娇秀的招待小姐过来招呼我。她身着湖蓝色法国式西装套裙,系着个雪白的围裙,葫芦型的外缘上镶着玫瑰图案的花边,同样雪白的脖颈上,围着一条玫瑰色飘带,精心系成的蝴蝶结,随着肢体的扭动在她胸前飘来荡去,就像翻飞着一只瑰丽无比的蝴蝶。
她笑容满腮,垂臂肃立,等待着我的批准。
我非但不感谢她,反而很怨她勤快,要夺去我作戏的道具,然而,她的尽职精神是无可厚非的,我只好应允。
“您可真有气魄,”她竟真的以为面前这林立的酒瓶、酒杯全部都是我的消耗呢,一边低头收拾桌面,一边还频频地抬头翻眼看我,娇声“夸赞”着,“来这儿消遣的客人,还真没见有像您这样海量的。”
她很令我好奇,除了招待小姐必备的条件,如标致的仪表、温馨的情态以及那身标准的工作服之外,我确是觉得她与平时习见的那些同行大有异样,简直可说根本不像个招待小姐。
我所见过的那些训练有素的招待小姐大都是柔声细气、低眉顺眼、动作熟练、举止规范,可是,这位小姐的眼神就像她胸前的蝴蝶结一样,总是飘来荡去的,情态亲昵而直率,似乎光临于此的顾客不是她的上帝而是与她平起平坐的熟友,我想,熟识的回头客是自不必说的,就连我这个初次登门的陌生者,也大有一见如故之感。
她的业务技术也很不熟练,收拾桌面的动作并不麻利,慌慌忙忙,似乎再生出一两只手才够用。一向乐于助人的我不得不伸出援助之手,帮她往托盘里摆酒杯。
“谢谢!”她腼腆地向我致着谢意。
“谢谢!”她转身离去时,我又向她致意。
望着她的脊背,我暗想:真是个自命不凡而又蹩脚的服务小姐。
“金钱豹”拥着个妖艳小姐,枕着她白腻的脖颈呼呼大睡着,我也想睡,可是不敢。
(待续)